在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扰动以及不断对美联储施压的情况下，全球资金对美元资产作为安全资产的担忧抬升，“抛售一切美元资产”的冲击已初现端倪。不仅美股持续下跌，传统的避险资产美债、美元也不再受到青睐。而在“美国例外论”式微、美元信用受损的前提下，全球不少投资者选择转向新兴市场本币债。

“卖出美国”

当地时间21日，特朗普再度“炮轰”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主席鲍威尔，向其施压、要求降息。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平台“真实社交”发文，为鲍威尔贴上“太迟先生”“一个大失败者”标签，说鲍威尔“只有在帮助拜登等人竞选时才不会在降息这件事上动作迟缓”。特朗普还称，欧洲已经降息7次，而在美国，能源、食品等价格下行趋势明显，美国事实上“没有通胀”，“但如果‘太迟先生’不立即降息，美国经济将面临放缓风险”。

开启第二任期以来，特朗普多次对鲍威尔施压，要求其降息。本月17日，特朗普在“真实社交”发文称，鲍威尔早该像欧洲央行那样降息了，他总是“又迟又错”，“越早走人越好”。鲍威尔则在多个场合强调，美联储将保持政策独立性，政策调整需基于经济数据而非政治干预。

特朗普此举加剧投资者担忧，美股三大股指当天大幅下挫，美国国债同日遭抛售、美元资产遭加速抛售。21日，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比前一交易日下跌971.82点，收于38170.41点，跌幅为2.48%；标准普尔500种股票指数下跌124.5点，收于5158.2点，跌幅为2.36%；纳斯达克综合指数下跌415.55点，收于15870.9点，跌幅为2.55%。

同时，由于相关不确定性大幅削弱了市场对美元资产的信心，投资者大举抛售美元，衡量美元对六种主要货币的美元指数21日大幅下跌，盘中一度跌至97.92点，为2022年3月以来最低点。

除美元外，美国国债同样遭抛售。其中，1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当天一度上涨至4.36%；30年期美国国债收益率一度上涨至4.86%。美国标准普尔500股指期货下挫超1%。美债波动率也再度回升，长期美债的抛售导致收益率曲线急剧变陡。与此同时，纽约黄金期货价格当天涨破每盎司3500美元，再创历史新高。

彭博社报道说，“卖出美国”交易势头增强。报道认为，继本月初美国政府公布所谓“对等关税”后，鲍威尔可能遭去职的消息对美元资产造成新冲击。

左右为难

美国的关税政策让美国经济面临通货膨胀加剧和经济增长放缓同时发生的风险，也令美联储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美联社分析称，就业疲软、失业率上升通常会导致经济衰退，此时美联储往往会通过大幅降息以刺激借贷和支出；如果通胀加剧，美联储可能被迫维持甚至提高利率来抑制物价上涨。

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研究员刘英表示，对美联储来说，不仅要保障就业市场健康，还要保持物价稳定。美联储的主要职责是维持物价稳定和保障充分就业，在两者之间寻求平衡。而鲍威尔坚持维护美联储独立性，对降息持谨慎态度。美国经济虽面临诸多挑战，但目前仍保持一定的韧性。在这种情况下，贸然降息可能会引发过度的通胀，打破经济的稳定平衡。当前美国的通胀率仍高于美联储设定的2%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利率稳定甚至在必要时加息，是控制通胀的重要手段。

鲍威尔曾指出，如果要在保障就业市场健康和保持物价稳定中选择优先处理哪一个，他会选择处理两者中更加紧迫的问题。考虑到美国当前的情况，这可能是高通胀，这就意味着要保持高利率。

鲍威尔的表态可能暗示着，美联储正为某种形式的滞胀做准备。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增长会停滞，通胀居高不下，而失业率开始上升，而美联储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选择去处理通胀问题。

还有分析称，鲍威尔流露出的想法，与特朗普宣称的“美国实际上已不存在通胀”无法达成一致。鲍威尔本次任期应到2026年5月结束。

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凯文·哈西特18日说，特朗普正研究解除鲍威尔职务事宜。鲍威尔日前表示，总统无权解除自己的职务，自己不会辞职。

而加拿大蒙特利尔银行资本市场公司策略师伊恩·林根表示，在美国联邦政府政策已经给经济前景带来高度不确定性之际，任何解除鲍威尔职务的尝试都会增加美国资产的下行压力。

“丧失信心”

美国市场动荡也加速了全球投资者对新兴市场债券的重新定价与配置调整。美国埃弗科国际战略和投资集团副董事长克里希纳·古哈表示，近几周市场对美国经济政策有些丧失信心。美国长期国债收益率上涨和美元走弱同时出现，非常反常，这显示全球投资者正在从美国撤走资金。

媒体数据显示，新兴市场本币债券今年至今的回报率为3.2%，而新兴市场美元债同期回报率仅为0.7%。这意味着新兴市场本币债相对于新兴市场美元债的走势，录得2022年以来最强开局。

研究和咨询公司GlobalData TS Lombard驻伦敦的新兴市场宏观战略董事总经理哈里森（Jon Harrison）表示，“基于美元疲软，以及新兴市场央行将有更多空间降低政策利率的前景，我们更倾向于新兴市场本币债券，而非新兴市场美元债券”。他补充称，“美国经济放缓、衰退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对全球增长不利，这可能会进一步激励新兴市场央行降息”。

而美元以及美元债前景的恶化，也使得一些债券发行人对发售以美元计价的债券融资变得更谨慎。根据媒体汇编的数据，4月至今，除中国外的新兴市场美元债券发行量与去年同期相比下降了36%，仅为51亿美元。

高盛分析师特尔特（Andrew Tilton）在研报中写道：新兴市场地方政府债券发行量预计将继续超越美元债。面对美国和全球经济衰退的担忧，新兴市场本币债券将有望跑赢其他各类新兴市场资产。

北京商报记者 赵天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