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 来
编辑|徐 来
《——【·前言·】——》
1941年春,重庆红岩,周总理私下交代一名党员经商筹款。
没人想到,几年后,这个地下商号撑起一个,能养活党的商业网络。
三根金条起步,江津小铺做账给组织
1941年3月,周总理在红岩村安排了一个任务,没通过电报,也不打报告。
任务对象是肖林,党员,江津人,早年留法归来,擅长法文和财会。
当时的重庆,党组织正面临经费断链,红岩那边连情报站的水电都快交不上。
周总理从秘密渠道筹到三根金条,每根约合旧制黄金30两,用布包着,交到了肖林手里。
没正式任命,没红头文件,也没工资。任务就一句话:筹钱,养活组织。
肖林没拒绝,带着妻子王敏卿回到江津,在水井街租了一间小铺子,铺子挂名叫“恒源字号”,不挂党名,也不标口号,只卖货挣钱。
最早卖的是食糖和土纱,这两样东西轻、好搬、来钱快。
糖从广西来,纱布从四川南溪进货。
夫妻俩亲自跑码头、进货、算账,一根金条一分一厘都得记清。
账本有两本,一本是组织账,一本是家庭账,账分开,钱不混,货款谁的谁清楚。
恒源字号刚开张那会,江津人少知道它背后是谁,铺子装修普通,门口只挂一块木牌,东西实在,价格稳,很快就有熟客。
生意起色时,肖林几次从江津送款上重庆。
每次送现钱前一晚,家里把钱缝进棉袄下摆,坐长途车绕道南岸送到红岩站。
钱不多,一次几百块现钞,有时还有美元、英镑,那是西南租借区能换来的,他记得最紧张的一次,是送去一批美国罐头和牛皮纸,党内急用,差点在长江口被扣船。
恒源字号的身份很隐蔽,王敏卿长期用“王太太”身份做表面经营,每天坐在账房后面守账。
铺子没挂收据,都是手写小票,顾客买多少,她当场记多少。
每月盈利结余一笔账,统一上交,组织从不多问,也从不拖延。
重庆红岩收到的经费,不止用来维持办公,还有一部分是支持四川地下电台、文化书刊印刷、情报交通站。
肖林没出过一次差错,也没推过一个难。钱不够自己贴,货断了自己补。
从1941年春到1942年底,恒源字号稳定交账22个月,未曾中断。
恒源字号转身,换壳变“大生公司”
时间到了1943年,战事胶着,重庆城越来越紧张。
国民党内查得紧,地下组织频繁搬点,外头人也开始盯这间小铺。
组织决定让恒源字号换壳,升级为“大生公司”,表面扩大经营,实则掩护更大的资金流动。
肖林接到通知后,第一时间,在重庆市中心大阳沟租下门面,重新打旗号叫“大生贸易公司”,铺子名字“高大上”了,货品也升级,不再只是糖和布,开始做五金、机械零件、药材。
第一单大单,是一批从武汉运来的进口麻布,赚了整整四千现大洋,交了三千给组织。
铺子变大,人员也多。王敏卿亲自带三名会计培训做账,所有账目仍是双线操作:一套公开账报税,一套保密账上交。
进出货物变复杂了,重庆当局海关也严了。
有一次,一批进口汽灯被扣在码头三天,肖林亲自下去疏通才放行。
重庆火车站那会儿乱,托运一车货就要花上百块手续费,夜里还得派人看守。
肖林在这过程中不只搞生意,也收集沿途情报,有几次还借货运名义带信物给延安,“货”是表,账才是真。
每个月最重要的日子不是发薪,是上账日。
账本清清楚楚,几号进货、几号出货、赚多少、支出多少,整整齐齐。
大生公司在重庆逐步扩展到了,宜昌和黔江两个分点,各有小账房,一个月能净挣四千上下。
钱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安全。
肖林知道大生公司一旦被识破,整条供应线就断了。
所以他从来不写信、不打明电,所有沟通靠人带口信,每次有信封或票据出门,都塞进铅笔盒或帽子夹层。
重庆郊区的交通站来人送货时,总用一句话做暗号:“大生铺的账还没结清。”听到这话,说明是可靠的,可以放人进货仓,或拿账本复印件回红岩。
到了1944年,大生公司账面资金已达数十万元,日常进出货值按月翻倍。
这是党在重庆最稳定的一笔灰色经费,持续三年,从未间断,也未出过一次疏漏。
到了年底,组织做了个重要决定——转战上海。
大生公司重庆主铺保留,宜昌和黔江分点交由信得过的同志看管,肖林夫妇收拾细软,一批金条、一批账本,悄悄从重庆撤出。
目标是华东,新的战场叫:华益贸易行。
到了上海,铺子换了新名,账更大了
1946年,重庆风声紧,江津那边有人被抓。
肖林接到安排,从黔江出发,转重庆,再坐火车到贵阳,绕道武汉,抵达上海。
一行人没带多少东西,只有一只木箱,装了金条、账本、还有组织写的一张证明信。
到了上海,肖林用“沪江大生分号”做掩护,重新注册了一个名字:华益贸易行。
地点选在法租界长乐路,用的是朋友的户头,房子是租的,铺子不大,开张第一天,连招牌都没挂,先做账、先试水。
上海货多,进货容易,出货难。
南来的货被层层盘剥,一单生意得转三手才赚钱。
肖林没走老路,直接接通山东,往青岛、济南、徐州送货,换来的不是钱,是布匹、医药器材、老区缺的东西。
这一年,华益做的最大一单,是给山东根据地送去200多箱药品、缝纫机、布料。货用渔船运,在吴淞口码头装上,夜里开船,日落才靠岸。
送货没出事,收货却被堵。回程带的花生油、豆子、棉花在南京被扣了一车。
肖林赶去交涉,把货票翻了四回,拿出上海工商登记、发货单据,才放人。回到上海那晚,账房里一夜没睡。
账越大,风险越大,动作也越来越细。
华益账房当时分三个本子,一本公开营业本,报税、报货;一本交组织的内部账;还有一本,是清单式账册,记的全是物流往来、货物方向、单位名称。
每次进货,最先查的不是利润,是货去得了哪儿、进得了哪儿。
华益做的生意里,不缺钱,缺货。有一次,解放区急缺白布和缝纫线,上海恰好断货。
肖林联系了天津的一个老商号,对方只认现钱,还要当场提货。
肖林半夜坐火车去天津,拿着几条金条现换了七车货,车还没进站,订单就全清完了。
货回上海后,由一个姓刘的老工人带着,从后门装进租来的卡车,再送去外滩货运点,一笔货下来,不用广告,不用推广,一切对得上号。
到了1948年,华益贸易行账面资产已经翻了四倍。铺子没有扩,人员也不过六七人,全是信得过的地下党员或家属。
铺子后院堆着的是金属器材、玻璃片、旧缝纫机、药瓶、布包。地板下藏着黄金、美元、外币、日元票据。
这些不是为了保值,是随时能动用的救命钱。
当年国民党政府财政崩溃,华益换账也难。
肖林用金条定价,不看法币,只认实物换算。有一次,一箱罐头顶五尺布,一把旧收音机换三升药酒。会计全程跟着记,误差不能超过三厘。
上海解放前夕,华益的账户上最后一笔,是上海送往胶东的玻璃瓶、棉纱和小型发电机。
那是组织交给的最后一个任务——送出物资,销掉库存,准备接管。
钱没留,金也没藏,交完账后只剩三块银元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第二天上午九点,华益贸易行的门口挂起一块白布,上面写着“申请移交”四个字。
肖林提前把账本整好,装进三个木箱,还有一个小布包,内装外汇、黄金、银票和各种保密票据。
5月28日,他穿了件旧中山装,把这些东西亲自送到了,上海市军事管制委员会下属的接收办。
没人催他,也没人押他去,是自己走进那个院子,亲口说了句:“这是组织的钱。”
当天点交账本,总金额折合人民币约合千万元,其中黄金约12万两,美元资产总值上千万,还包括大量上海、天津、济南等地商号票据、物资库存单。
清点用了三天,点金条的人每三小时换一次,银票和美钞按市价折算,细致到每一张编号。
点完之后,肖林没走。继续协助账务核查,对接每一笔货物的来路去向。
没有一个人跑了单,没有一个账本出过错。
接收小组问他要不要保留一部分,他摇头,手一摊:“就留三块银元,作纪念。”
妻子王敏卿当时坐在后院,一言不发。老会计站在一边,拿着封条,贴完最后一个木箱。
再没有华益,也没有“恒源”了。
1950年春,肖林正式从商业系统退出,调回党组织工作,后期进入财贸系统担任顾问。再没碰过生意,也没再开过铺子。
那些年留下的铺子、货物、账本,后来都成了国营基础。
没人再提他赚了多少钱,只知道,从1941年起,他没断过一次账,没丢过一分钱,没晚过一个报表。
参考资料:
1. 七一客户端:《“金条三根起家”的华益贸易行原型:一户隐姓埋名的家族史》
2. 上观新闻:《红岩密码:肖林与重庆恒源字号的秘密经商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