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特朗普发起全球关税战以来，首次遭遇的联邦法院败诉，此一判决将对特朗普的贸易政策产生深远影响

文｜《财经》特约撰稿人 金焱 发自华盛顿

编辑 | 苏琦

当地时间5月28日，美国联邦法院阻止了美国总统特朗普4月2日宣布的关税政策生效，并裁定特朗普越权，对向美国出口多于进口的国家征收全面关税。消息传出后，美股三大指数期货迅速拉涨，集体涨超1%。周四亚洲交易时段油价上涨，市场情绪改善，油价因特朗普关税计划受阻和供应收紧预期而上涨。

这是特朗普关税政策的首次重大法律挑战。不过，有媒体称，特朗普政府在这项裁决发布的几分钟后提交了上诉通知。在裁决出炉前，白宫就已表示若判决不利，将提起上诉。白宫发言人库什·德赛严厉谴责了这项裁决并表示，非民选法官无权决定如何妥善应对国家紧急状态，特朗普政府将动用一切行政权力来应对这场危机。白宫发言人补充道：“外国对美国的非互惠待遇加剧了美国历史性的、持续的贸易逆差。这些逆差造成了国家紧急状态，摧毁了美国社区，使我们的工人落后，并削弱了我们的国防工业基础——这些事实，法院没有提出异议。”

美国国际贸易法院作出历史性判决，认定特朗普无权动用他上个月援引的《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IEEPA）来征收关税，“解放日”发起的关税政策无效。这是特朗普发起全球关税战以来，首次遭遇的联邦法院败诉。

相关人士对《财经》表示，目前法院仅做出裁决，尚未下达禁令。若禁令在短期内落地，将直接发送至CBP，落地即生效。若关税叫停，禁令或适用于特朗普基于IEEPA加征的对华芬太尼关税、对等关税，取消20%芬太尼，取消10%对等关税。但232条款下的钢铝关税、301条款下的对华关税仍有效。基于此，美国对华关税可能降至12%左右。

白宫发言人称，外国对美国的非互惠待遇加剧了美国历史性的、持续的贸易逆差。摄/金焱

国际贸易法院的判决将对特朗普的贸易政策产生深远影响。特朗普的关税政策目前在国际贸易法院以及一些地方的联邦法院面临多项法律挑战。国际贸易法院对全美关税和贸易争端拥有管辖权，在就两起案件举行听证会后，该法院是首个就禁令请求作出裁决的法院。对该法院裁决的上诉由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U.S. 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Federal Circuit)审理，最终可上诉至最高法院。

此案是两起针对特朗普政府关税案的合并判决。其中一起诉讼来自美国非营利、无党派诉讼机构自由正义中心代表五家受关税影响的美国小企业提起，他们表示，关税对他们造成了损害，其中以葡萄酒进口商VOS Selections为首。另一起诉讼来自以俄勒冈州为首的12个美国州，他们表示，关税将增加公共资助机构购买必需设备和用品的成本。 在俄勒冈州的听证会上，司法部律师布雷特·舒梅特（Brett Shumate）表示，针对关税的禁令“将彻底削弱总统在世界舞台上努力达成贸易协议的能力”。法官简·雷斯塔尼（Jane Restani）回应称，法院不能出于政治原因允许总统做“法律不允许他做的事情”。

一个由三名法官组成的小组写道：“本法院认为IEEPA并未授予如此无限的权力，并撤销依据该法案征收的、受到质疑的关税。”特朗普已将IEEPA作为其第二任期内大部分关税的依据，从因芬太尼走私问题而对加拿大、墨西哥和中国征收的关税，到4月初对几乎所有美国贸易伙伴征收的范围广泛的对等关税。后来特朗普将这些对等关税暂停了90天，从而为谈判留出空间。

国会通常负责关税事宜，但在过去几十年里已将许多权力授予总统。特朗普在今年4月征收这些关税时称，持续的美国贸易逆差造成了国家紧急状态，削弱了经济，并构成了非同寻常的威胁。在VOS Selections听证会上，政府律师埃里克·汉密尔顿表示，关税的宣布促使各国开始与特朗普进行贸易谈判。“别跟法庭争论政策，那不关我们的事。”雷斯塔尼回应道。

根据美国宪法，国会有权制定关税。摄/金焱

根据美国宪法，国会有权制定关税。但特朗普政府表示，《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赋予总统在宣布国家紧急状态的情况下制定关税的权力。 VOS Selections 和其他四家对关税提出质疑的企业律师杰弗里·施瓦布 (Jeffrey Schwab) 在听证会上指控总统“前所未有地非法扩张行政权力”。

在判决书中，法院指出，国会已将部分贸易权力委托给总统，但这些授权都设有明确限制，保留了国会关于征税和外贸的立法权力。1974年，国会改革了总统的紧急权力，将《交易对手法》的适用范围限制在战争期间，并通过《国际紧急经济权力法》授予总统更有限且受程序限制的紧急权力。IEEPA允许总统在宣布国家紧急状态的情况下调查、监管或禁止某些交易，但这些权力只能用于应对“不寻常和特殊威胁”。

法院认为，IEEPA没有授予总统无限征收关税的权力，这违反了宪法赋予国会的专属立法权力。因此，法院裁定取消了根据IEEPA实施的关税，并强调了国会在此类问题上的核心角色。

责编 | 张生婷

题图 | 视觉中国